日前，自如出租房被曝出甲醛超过标准，一时间，有关甲醛等装修污染的话题沸沸扬扬，室内空气安全问题再度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因装修造成室内空气污染并不是新鲜事。很多污染成分无色甚至无味，持续不断挥发，而且不易彻底去除，成为人类的“呼吸之痛”。影响室内空气的装修污染物都有哪些？公众该怎么样来判断家中污染是否超标？怎么样才可以有效防治？针对这样一些问题，记者正常采访了相关领域的专家。

  清华大学建筑环境检测中心主任张寅平指出，装饰装修用到的材料、装修活动和家具会向建筑物室内空气释放多种污染物，主要包含挥发性有机物（即VOCs，如甲醛、苯、甲苯等）、半挥发性有机物（即SVOCs，包括多环芳烃等）和有害无机物（如氨等）。

  例如，纯羊毛壁纸中的织物碎片是一种致敏源，化纤类壁纸可释放出甲醛，塑料壁纸则会释放甲醛、苯等；化纤地毯可释放甲醛、丙烯等；人造板材及人造板家具更是污染“重灾区”，粘接人造板材的黏合剂以及家具表面的油漆中常含有甲醛等大量有机挥发物，会持续不断释放。

  这些污染物均可能对人体造成危害，其中，甲醛和苯已经被世界卫生组织所属的国际癌症研究组织（IARC）列为明确致癌物。

  甲醛，是自如出租房事件的“祸首”，也是最常被提及的装修污染物之一。它是无色、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气体，易溶于水，其特殊的比例的水溶液即。空气中的甲醛浓度超过每立方米0.6毫克时，人的眼睛会感到刺激，咽喉会不适和疼痛；在含有10ppm甲醛的空气中停留几分钟，人就会流泪不止。

  张寅平表示，由于甲醛能与蛋白质结合，人体在吸入高浓度甲醛时，可能会引起呼吸道的严重刺激、水肿和头痛。皮肤非间接接触甲醛可引起皮肤过敏性炎症、色斑甚至坏死。长期接触低浓度的甲醛可引起慢性呼吸道疾病、女性月经紊乱、新生儿体质降低，甚至引起鼻咽癌。但一般研究认为，非工业性室内环境甲醛浓度水平还不至于导致人体的肿瘤和癌症。

  除了甲醛，苯系物也是不容忽视的威胁因子，主要来自于油漆、胶粘剂、橡胶以及塑料产品。它会造成DNA损伤、染色体畸变，引发癌症；还可能破坏循环系统，引起再生障碍性贫血，若骨髓造血功能完全被破坏，可致白血病。不过，专家觉得，各类化合物之间的协同作用很复杂，且受到地区、季节的影响，所以目前对挥发性有机物的总体健康效应研究不及对甲醛的研究清楚。

  “闻起来有异味”是不是能够证明室内存在污染物？对公众而言，如何有效判断室内是不是真的存在装修污染？

  专家表示，人的鼻子、眼睛和嗓子对室内装修污染较敏感。如果在室内闻到异味，基本能判定有污染物。不过，这不意味着污染物含量一定超标。国家室内车内环境及环保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主任宋广生和记者说，装修后新房内的异味，有些是短时间内可以散去的，靠鼻子来评判污染是否超标不太严谨。有的污染物无色无味，但“闻起来没味”不代表不存在室内空气污染。

  最可靠的办法是进行室内空气检测，用数据说话。有的消费者愿意自购检验测试仪器，由于装修污染物种类较多，所适用的测量方法、仪器各不相同。“大多数价格低的小型VOCs检测设备的准确度较低，但可参考污染物浓度的趋势和相对值，对室内装修污染进行初步判断。”张寅平说。

  专门的第三方室内空气检验测试的机构进行上门检测最靠谱。需格外的注意的是，应确保机构通过了省级以上质量技术监督部门的计量认证，这种机构出具的报告才有法律上的约束力。委托检测前可要求机构出具计量认证（CMA）证书和承检能力表。

  为什么检测结果合格，仍有人感觉不适？张寅平表示，个体敏感性不同，在同样的室内空间，有人觉得有异味，有人就没感觉。而且单件家具、建材或单个房间检测合格并不代表全部放在一起整体合格。此外，检验测试条件下不超标，并不能够确保所有使用条件下都不超标。

  检测中常被作为依据的国家标准《室内空气品质衡量准则》制定于2002年，如今一些细节也有待更新。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建筑环境与设备研究所副所长杨旭东教授介绍，我国有关室内空气污染的标准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限定室内空气污染物应该达到的水平，例如《室内空气品质衡量准则》和《民用建筑室内环境污染控制规范》；另一类是室内污染源的限定标准，例如人造板、地毯、涂料等各种室内装修用到的材料污染物含量的限值。

  “这些标准有利于控制伪劣建材和家具进入市场。但是，由于仅考虑了材料中的污染物含量而非散发量，且标准都是单一材料限值，而实际室内有多种污染源混合，因此现有标准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我国室内空气污染问题。即使严格使用符合上述标准的材料和家具，很多建筑仍会出现室内空气污染超标的情况。”杨旭东建议，要以污染物动态释放率而非仅以有害物含量为指标，建立更完善的评价体系和技术规范。此外，还应未雨绸缪，制定室内空气质量的“预评价标准”，在装修设计阶段就预测未来可能的室内空气质量，提前优化方案，有很大成效避免污染。

  专家指出，苯系物多来自于油漆、涂料等溶剂，主要分布于建材表面，较易于挥发，一般在装修后经过几个月的通风放置，含量基本能达到国家标准。

  甲醛则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难清除。其大多数来自是人工复合板材中的胶黏剂，在材料内部呈“游离态”，逐渐向外挥发，释放速度较慢，十几年后仍不能挥发殆尽的情况也十分普遍。甲醛的散发速率还与环境和温度、湿度和空气流通情况紧密关联。温度高时，甲醛挥发快，如果夏季门窗紧闭，更容易导致室内甲醛浓度升高。

  针对这样“顽固”的污染物，专家这样认为，源头控制是最为根本、彻底的方式。即在准备装修阶段就优选建材和家具，避开使用太多的人造板材、喷漆或者涂料，选择具有相同功能但不含或含VOCs较低的材料（例如采用水性漆替代油漆）。避免过度装修，防止建材、家具大量堆叠使用，以降低室内污染源密度，减少污染物散发强度。

  专家提醒，如果装修污染已经产生，消费者也无须恐慌，应首先进行正规检测，根据报告分析污染物种类，找出污染源。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应更换污染严重的建材或家具，从源头解决问题。此外，不要盲目购买除甲醛产品。市面上的产品良莠不齐，有些产品通过在建材表面喷涂去除甲醛，本身可能含有臭氧以及苯酚、三聚氰胺等甲醛捕捉剂，易产生有害副产物，且治标不治本。

  “开窗通风”是最被熟知也最易操作的去除污染方式。专家这样认为，通风安全且行之有效，但前提是室外空气质量良好。若遇到雾霾天等情况，长时间开窗反而会增加室内污染。此时可“对症下药”，使用空气净化器或安装有净化功能的新风设备。

  “空气净化是‘源头控制’和‘通风’之外不可或缺的补充措施。比起新风系统，空气净化器较为节能。常见的净化原理有过滤器过滤、吸附净化法、光催化降解VOCs等，功能各有不同。”张寅平和记者说，紫外净化、臭氧净化等技术虽然能起到去除VOCs的作用，但处理过程中可能会产生其他污染物；而负离子净化的健康效应尚不明确，建议消费者谨慎选择、科学使用。大多数家庭常用的空气净化器采用过滤技术，居民需定期对滤网材料来清洗或更换，避免造成二次污染。

  用活性炭包去甲醛“靠谱”吗？张寅平表示，活性炭主要吸附的是苯、甲苯等常见有机物，吸附甲醛的性能不佳，不适用于房间整体的甲醛污染治理，可适量置于污染不太严重的橱柜、床头柜等地。而且炭包需经常更换，或在晴天进行室外晾晒，使污染物脱附，否则其净化能力将大大减弱，甚至有可能成为室内空气新的污染源。

  绿色植物也常被用来吸附污染，专家这样认为，绿植可以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改善室内空气质量，但净化能力较为有限，不适用于装修污染严重的室内。

  《 人民日报 》（ 2018年10月20日 10 版）(责编：冯人綦、曹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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